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80章 target80.訂婚

關燈
次日醒來的時候阿清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,但是她卻沒有半點昨晚的記憶。宿醉的不適感讓她感到胃裏翻騰的難受,像是滾燙的開水咕咚作響,灼燒著胃壁。頭疼的像是要炸裂一般,她望了一眼床邊已經涼掉的茶,止痛藥也被好好地擺在床前,但卻依然對昨晚發生的事情沒有印象。

是哪個好心人將她送回了這裏……嗎。

阿清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,伸過手將止痛藥吞下,希望能暫時緩解疼痛。一覺醒來,她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,什麽都不用管了。也許是酒精的麻痹讓她覺得心裏不那麽難受,她掀開棉被,搖搖晃晃往浴室走去。

溫熱的水漫過全身,阿清將整個人都泡在浴缸裏,閉上了眼睛。水流如同溫軟的柔荑撫過身軀,刺激著她麻木的心。昏昏漲漲的大腦也變得逐漸放松下來,即使如此,一想到昨晚的事情,她仍然覺得神經一陣陣疼痛。想不起來,就幹脆放棄了。

淋浴完畢之後,她走到了鏡前,望著鏡中的自己。臉頰一片蒼白,不僅僅是因為宿醉,越來越不濟的身體令她感覺到疲憊。溢轉流光的美目現在布滿了紅血絲,看起來很是猙獰。她與記憶中的自己越來越遠,現在只有頹然。

“阿清,你在嗎?”禮貌的敲門聲適時地響了起來。

阿清連忙穿上了浴袍,走到門前開了門。山崎撓了撓臉頰,含著幾分擔憂望著她。

“那個……阿清,你沒事吧?”

她連忙搖了搖頭,隨意地抓了抓濕淋淋的頭發。

“對不起,明明晚上就是訂婚宴了,我還弄得這麽狼狽……”

山崎看著她的樣子,欲言又止。身上若有似無的酒氣和猩紅的眼睛,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酩酊大醉之後的疲態。他開始有點後悔和阿清說了那件事。即使她搖著頭說沒事,蒼白的臉色依然出賣了她。他並不是沒有註意到阿清一點點的變化,愈漸虛弱的身體搖搖欲墜,曾經流光溢彩的星眸也變得幽深了起來,如同一潭深水。

“不,沒事的。”他笑了笑,然後走進了房間。床頭零散的止痛藥讓他輕輕蹩起了眉頭,接著又驀然松開,“對了……我是來給你送衣服的。”

他又轉身出門從車內搬進來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,然後放到桌子上打開。

被疊放在暗紅色天鵝絨之上的是一件月白的禮服,流轉著星星點點的光點,看起來很是名貴。盡管是禮服的樣式,但是它卻保留著旗袍的特征。

山崎將它從禮盒中取出,被疊好的禮服抖落。淡淡的月白如同清冷的月色灑在林間,蒙上了朦朧的輕紗,似醉非醉。魚尾裙擺上滾著細致的刺繡,朵朵青蓮盛開在這片輕柔的池中。禮服披肩上也繡著古樸的紋理,像是上好的古玉。

對一向穿著旗袍的阿清來說,這確實是再適合不過的禮服了。這是她的象征,也是她最後的榮耀。

“我希望你能穿著這件禮服陪我出席。”山崎淺淺地笑著,抿起了秀氣的嘴唇,滑過溫柔的弧度。

>>>

夕陽漸漸向下沈去,雲團簇擁著被夜幕沈澱。這片廣闊的天幕終究化為夜空繁星。若隱若現的星光襯托著如水明月,一望無垠的深藍在這片黑夜中無限延展開去。

寒夜漫漫。

阿清被山崎攙扶著走出車門,望著教堂門前對稱排開的奶白色的丘比特雕像,稚嫩的孩童生出潔白的羽翼,小小的手中握著那副愛之箭。

璀璨的燈光打在雕花拱門上,映襯著今晚的隆重。

阿清在人來人往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。家族之間知根知底,曾經掌握著一手情報的她自然對這些人感到熟稔。只是那樣的生活似乎早已遠去,化作虛無。

她攏了攏合在肩上的披肩,狡黠的月白在這片燈火之中意外清洌。

她搭上山崎伸來的手,邁上了第一階臺階。望向高處巨大的拱門,似乎那是無法預知的黑洞。門的另一外,是她必須面對的現實,已經無法退縮了。

恍然間她似乎記起了多年以前的夏日祭,有一個身穿浴衣的銀發少年急匆匆地攥著她的手,往高處的神社一節一節攀登。屐齒噠噠作響,發出清脆的碰撞聲,與少年微燙的手心一並消散在遙遠的歲月中。

記憶與現實重疊,而現在牽著她的手往前的卻不是那個神色別扭急躁的銀發少年,而是溫潤如玉的黑發青年。山崎其實是個無可挑剔的男人,他面上總是帶著消散不去的溫潤和那一點可愛的羞澀,像是伸出雙手輕輕擁住自己的林間月色。

他是唯一選擇無條件相信自己的人,也是無論何時都站在自己身後的人,更是不計後果無條件奉獻的人。但是就像是那支最合適自己的畫筆有一天突然不再有了,哪怕替換了更名貴的、更好的,卻都不是那樣的手感了。

“阿清,我們到了。”山崎輕輕捏了捏她的手,然後向身邊的接待者提交了請帖。

她點了點頭,望著教堂中被燃起的燭光,映照在這片莊重典雅的場地。她不得不接受其他人異樣的目光,在這些友盟家族的眼中,這個人是曾經襲擊過彭格列首領的人,而她現在卻出現在彭格列嵐守的訂婚儀式上。

但是莫裏蒂家族已經變得足夠強大,足夠能夠保護阿清。並沒有人敢上前提出這樣的質疑。只是阿清在經過那些曾經熟悉的工作夥伴的時候,微微垂下了頭。

她微笑著將自己的賀禮交到侍者手中,然後隨著山崎坐在教堂的長椅上。

沒有纖長的眼線,沒有鮮紅的唇彩,沒有漆光的丹蔻。

阿清只是簡單的將頭發挽起,斜斜地插了一只簪子,花形的流蘇叮叮當當在耳側作響。漆墨的發絲與幽深的眼眸盡極了東方女人的古典風韻,淡淡的粉嫩塗抹在潤澤的菱唇上,鎖骨之下的蝴蝶刺青卻異常的妖異。與往日不同的是,今天的阿清像是天然去雕琢,配合著月白色禮服如同一輪清冽的明月。

她淺淺地掃了一眼坐在前排面色欣喜的守護者們,山本自然是一如既往的笑得爽朗,為這位摯友感到由衷的高興;藍波已經變成了得體優雅的少年,不吵不鬧,但是依然帶著幾分稚嫩;了平大哥也發自內心地對“章魚頭”表達恭賀,環住雙手不住的點著頭;骸不在,他也不會對這種場面感興趣,只有庫洛姆一個人坐在那裏,臉紅撲撲的也染上了幾分喜慶;雲雀……雲雀自然沒有興趣來參加這種小動物集會。

有些吵鬧的會場突然安靜了下來,阿綱走上臺前,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寬和,暖棕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溫柔,但那份作為彭格列首領的威嚴和氣場卻是無法被抹滅的。他正在為這次的訂婚遣詞,此刻阿清心中意外的平靜。

弗朗西斯科的首領馬裏諾今天格外的高興,因為自己的女兒總算找到了一個穩健的歸屬。不僅僅是因為那是彭格列的守護者——嵐守獄寺隼人的出身也握著一大片勢力。他穩重、爾雅,這是人人傾慕的歸宿。

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恍惚。她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,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。山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,將她顫抖地手指一一掰開,一點點撫平,似乎在安慰她。

她看到獄寺牽著維奧拉的手走上了臺前,迎來了眾人的歡呼。

神父握著禱告本,中氣十足的詠頌著莊重聖潔的訂婚詞。

獄寺和維奧拉今天都是一襲白衣。這次阿清第一次看到獄寺身穿白色西服,與肅穆的黑色截然不同的是,潔白無瑕的顏色融化了他堅硬的棱角,看起來溫文爾雅。他一如既往板著臉,灰綠色的眼眸盛滿了慎重。

維奧拉擡起了那雙碧空如洗的湛藍眼眸,掃視了一圈全場,最終停留在了阿清的身上。她的眼中帶著幾分肆意,似乎在宣告著自己的勝利。最終……身邊的這個男人還是放棄了艷名外揚的輕浮女人。不過,一個背叛者也沒什麽好說的,無法被原諒。

阿清卻坦然迎上了她的眼神。她之前覺得,來到這裏只是受到侮辱,但是現在看來,心裏卻意外的輕松。似乎有什麽被放下,而她也不再畏懼。

“我對天起誓,這輩子只愛獄寺隼人一個人,無論他貧窮富貴、勞病疾苦、生老病死。一輩子都守著他,哪怕經歷再大的風浪。一輩子不會為任何而放棄我曾經說的一切,任何理由都不行。他就是我的全世界,無論此生來世,我們都會永遠在一起……不要懷疑我,不要不相信我,良心天地可鑒。以前的一切都過去了,任何人都不會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。你——無人取代。”維奧拉的儀姿優雅,粉嫩的唇邊傾瀉而出悅耳的宣誓。

“我們就要訂婚了。親愛的,請都祝福我們吧。”

阿清望著被彼此帶入無名指的戒指,兩人虔誠的表情,忽然笑了。

……

訂婚程序其實很簡單,只需要宣誓,互相交換戒指就算完成。

阿清再一次站在這片觥斛交錯的宴會場內,不知所措。山崎謙和優雅的帶著她穿梭在各色家族的高層面前,同時盡量避免她與彭格列成員的碰撞。

她看到獄寺帶著維奧拉正在與其他家族的成員洽談,行為舉止盡極優雅的維奧拉顯然漸漸對這些黑手黨習慣了起來,每一字、每一句、每個動作都大方得體,與獄寺如同天作之合。

她抿緊了嘴唇,輕輕咬住了下唇。希望這微微的刺痛感能讓她變得清醒一些。

“阿清,我有話和你說。”山崎拍了拍她的肩,面色認真。那雙凝滿柔情的眼眸定定地望著她。隨後他牽起了阿清的手,將她帶上了主會臺,將視線轉向整個會場。

“我,莫裏蒂家族首領山崎修吾,在此向這位小姐求婚。希望能得到大家共同的見證。”

會場中突然安靜了下來,望著這位年輕有為的首領牽起了身邊出水芙蓉般的女人的手。

“阿清,我能有這份榮幸,終身陪伴著你嗎?”

會場中鴉雀無聲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主會臺上,望著這位年輕有為的儒雅青年的求婚。莫裏蒂家族這幾年飛速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事情,這大多數都要靠這個運籌帷幄的年輕領袖一手支撐,將不大不小的家族發展成新晉的龐大勢力。而莫裏蒂與彭格列的結盟更成就了不可動搖的地位。

只是……他現在求婚的對象卻是曾經在交際場上如魚得水的交際花,襲擊過彭格列十代首領的女人。這樣的身份太特殊了,令在場的人感到有些尷尬。

好奇的、鄙夷的、驚異的、善意的……各色眼神都投在了兩個人的身上。

“山、山崎……”阿清對他突如其來的求婚似乎有些措不及防,她慌慌張張地想要甩開山崎的手,卻被握得更緊。

“我明白,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那件事。但是我山崎修吾,選擇相信她。她是我這一生唯一愛的女人,而我也只會選擇跟她共度此生。”山崎像是看透了阿清此刻的心緒,握緊了她的手,將溫潤卻堅定的目光轉向了全場。

那樣氣定神閑且堅定不移的表情,必定不是在說假話。山崎是在拿自己的身份起誓,宣布他的心之所向。

“這樣利用別人的訂婚宴會是不是不太妥當?”獄寺帶著幾分惱意地走上去,直直地迎上了山崎的眼睛。他比山崎高出一些,頗有居高臨下的威脅之意。

“是我失禮了。只是我今天帶她來到這裏,正是為了直面這一切。所以,請嵐守先生做一個順水人情,我會永遠感激你的寬容。”山崎並沒有因為獄寺的出現感到急躁,他如同往常一樣不驕不躁,微微垂下眼瞼,謙和有禮。

“……哼。你這是要向曾經對彭格列不利的女人求婚嗎?”他皺起了銀灰色的秀氣眉毛,一雙倔強的眼睛在兩人牽著的手上掃了一眼。

“即使如此,我仍然相信她。”山崎將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一分,似乎宣告著自己的決心。

獄寺又將視線移到阿清的臉上,那雙銀灰色的眼眸裏閃著阿清猜不透的情緒,他抿直了薄唇,卻沒有開口。

阿清的手輕輕顫抖著,卻被山崎微熱的手掌包裹著,按下了那份不安和難過。

她摸索著,從手包中拿出了一根平淡無奇的平打簪,做工雖然細致但是材質卻很稀疏普通,是無論哪裏都可以買到的便宜貨。黑色的簪子上,雕刻著一簇薔薇,鮮紅的顏色未曾褪去過,線條栩栩如生。

她將這只簪子輕輕放在獄寺的手上,抿起了好看的嘴唇,露出了釋然的笑容。

“這個,還給你。謝謝你之前一直都那麽照顧我。”

獄寺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,和沒有人發覺的狼狽。他擡起幽深的眼眸定定地望了阿清一眼,然後走下了主會臺。手中那支毫不起眼的簪子幾乎要被他握碎。

他當然記得那是什麽。中學時代大家在一起的那次夏日祭,一起玩游戲,一起看煙火。這是他為了大顯身手贏下的平打簪,但是因為是女孩子的飾品,最後滿不在乎地轉送給了阿清。某種意義上,這是他第一次送東西給這個女人。看到這只簪子過了這麽多年依然光鮮的模樣,就知道她一直都保存的很好。

阿清將視線收回,很是抱歉地對著山崎笑了笑。

山崎謹慎地望著她,再次重覆了一遍之前被打斷的話。那雙墨如星辰的眼眸盛滿了慎重的責任感和隱隱期待。

“阿清……你,願意嫁給我嗎?”

阿清知道,這個人會一直對她很好。從前,現在,未來也一直會是這樣。

她想起中學時代的山崎,在運動會上風風火火的用廣播站告白,總是羞紅著一張臉跟在她的後面,會送她禮物,傻楞楞的笑著,滿目溫柔。在黑手黨學校一起進修的時候,只有他會耐下心來教她學習意大利語,微笑著鼓勵自己。而現在,也只有他一個人不顧一切勇敢地握住她的手向所有人宣告,他相信她。

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山崎,因為他總是無條件的在背後支撐她。有時候她會覺得這樣很不可思議,但是想了想獄寺,她又覺得這其實很正常。陶爾迷鎮上的老人說過,如果是喜歡卻奢求不到,那麽就找到最適合自己的。

“我……願意。”

阿清擡起頭,眼眶微微發燙。她潤澤的嘴唇微微顫抖,像是要忍住噴薄而出的淚水。最終她捂住了自己的臉頰,讓眼淚宣洩而出。

別人當她是興奮,是激動,只有她自己知道,這是在對過去做最後的告別。

佳偶天成,這是應當慶祝的事情。會場之中的恭賀聲逐漸響起,最終匯成了祝福的浪潮。阿清模糊著雙眼又不自覺望向獄寺,他站在人群之中,銀灰色的眼眸中是幽深的綠色,像是深水湖泊,令人猜不透。獄寺依然是面無表情,紋絲不動,似乎對這樣喧賓奪主的行為並不計較,也更不在意臺上的主角是誰。一身潔白的西裝在人群中很是耀眼。

其實就算他穿的在不起眼,阿清也能夠一眼就發現他。無論何時、何地,只要心中有那個人,那麽就能夠一眼找到他。她垂下了眼,心知自己是多此一舉。在獄寺的訂婚宴期待著他的反應,是自找苦吃。他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有所行動呢,他已經不是記憶中的獄寺了。即使是曾經的他,也不會在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輕易破壞氛圍。

維奧拉挽著他的手。潔白無瑕的禮服閃著熠熠光澤,橘棕色的長發挽在胸前,很是典雅。她就那樣親昵地站在獄寺的邊上,望著臺上發生的一切。

兩個人似乎都跟臺上的事情與世隔絕。

無休止的眼淚打濕了卷翹的睫毛,眼前朦朧一切。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最後深深地望著這個曾經記在心裏的男人,然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。

山崎輕輕擁住了她,動作輕柔而細致,像是呵護至寶一般。那是與獄寺截然不同的風格。他總是帶著幾分蠻橫的,占有欲的擁住自己,像是淘氣的小孩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不知不覺寫到了這裏了。。這篇文章也算是到了後期了。。。

_(:з」∠)_今天這個字數真是爆肝了啊!!!我覺得你們該回點什麽來鼓勵我╭(╯^╰)╮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